科学投资家和顶级科学家巅峰对话

高校作为一流科技生产的重要基地、一流人才的富集高地、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园地，是我国实现科技高水平自立自强的关键节点。如何打通“最后一公里”，拆除阻碍产业化的“篱笆墙”，促进科技成果从高校走向市场，成为高校科创事业发展的重点工作。

作为北航校友企业、投资机构、创业者交流的重要平台，2022北航全球科创大赛于10月30日正式启动。

启动仪式上，北航医学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北京生物医学工程高精尖创新中心主任樊瑜波与北航机器人研究所名誉所长、中关村智友研究院院长王田苗出席活动并参与话题讨论。

（北航医学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北京生物医学工程高精尖创新中心主任樊瑜波）

（北航机器人研究所名誉所长、中关村智友研究院院长王田苗）

他们分别是北航医工学科、北航风险投资的开创者。在科技成果转化上，他们的指导思想有哪些“共性与差异”，在培养科学家与孵化科学企业家两条并行轨迹上有何高屋建瓴，两位顶尖专家在启动仪式上展开巅峰对话。

以下为精选内容。

樊瑜波：北航全球科创大赛上提出的“科学企业家”概念，给予了我很好的启发。我从事30年以上生命和工程交叉学科的研究，但从科技成果转化的角度来说，这种交叉应该再增加一个维度——角色交叉。我们应培养一批科学家，既懂工程的范式，又有较好的管理基础、人文情怀，还对资本运作有所了解。只有掌握角色交叉，科学家才能在最基础的科学研究中，寻找市场应用方向，回馈社会需求及国家战略需求。

王田苗：樊瑜波院长是我的好朋友，在医疗器械、生物医学等方面给了我很多建议。科创产业已成为国家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动力之一，其中包括航空产业的升级，以及半导体、软件、高端装备等产业的崛起。在这个背景下，科技成果转化的成功，需要借助更开放、更明确的政策。如果科学家要做科技成果转化，他可能会担任两种角色，第一是像孵化器，充分认识到技术的门槛在哪、价值在哪，有针对性地向外推荐，促进资源对接；第二可以担任首席科学家和科技成果转化者，再培养一位“代言人”辅助经营企业。

樊瑜波：把资本放在科学家的实验室，放到公式和计算程序上，这是一个重要的趋势。资本的觉醒，让孵化企业的努力转为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引擎，这个太重要了。大学可以培养人才，谁来培养企业家？这个社会的机制当中，哪个是根本？资本的觉醒到教育的觉醒，都值得深思。我们不仅仅要培养基础研究人才，还要培养能够推动行业发展的人才，包括卓越工程师，包括引领性人才。资本觉醒、教育觉醒，再加上各方面政策的推动，上中下游顺势而为，形成完备的创新链，才能为科学企业家诞生提供肥沃的土壤。

王田苗：在将资本引入后，投资人经常会问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它们有商业价值吗？科技成果转化出来后的项目价值，应比现有估值高出五倍或者十倍，才有转化的潜力，如果只高出20%，甚至一段时间后降到5%-10%，这样的产品就很难做。商业思维是部分科学家并不具备的，也是在创业过程中躲不过的坎。在这方面，我有几点建议。第一，创业方向不能只让科学家来选择，必须要让投资人看到他的赛道，因为不同的赛道可能价值不一样。第二，学习用归纳法，总结当下不同科技成果在转化与落地过程中的难易程度，逐个分析击破。第三，科技成果转化需要优势互补，科学家要让学生参与进去，给学生放权，让学生设计方案，并接纳投资人对公司结构的重塑。

樊瑜波：我们也在探索这样的路径，这是个很大的挑战，我认为答案是构建生态。首先创新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就像王田苗教授讲的，你这个技术好不好、门槛高不高、新不新、是不是大幅度领先别人？解决这个问题是科学家们的职责。再往下走，我们要培养一批有企业家理念的科学家，培养一批掌握科学基本功、学术知识的企业家。最终，要把科学企业家放进一个科创生态当中去，由生态推动科技成果转向应用。在这方面，很多资本界的朋友、合作伙伴对于我们有很多的指导和支持，包括北航投资。

王田苗：成为一个科学企业家有三个要素，第一要素是科技，这个我们都可以理解，要有原始技术，要有门槛，这是科学家必须具备的。第二是管理经验，科学企业家要成为高阶管理者，或者聘用高阶管理者，该管理者需要至少在工作岗位上有五年的经验积累和人生阅历。第三是商业头脑，有些人天生就能经商，有些人需要后天培养，但不管这两者中的哪一类，如果是兼职创业，将很难成功。创业需要ALL IN。最后，寻找专业经纪人或者技术经纪人，这很重要。我们要承认中间人的价值，科技成果的转化才会加速推进。

樊瑜波：我觉得王田苗教授就是。一个人要从头干到尾，又是科学家，又是技术专家，又是企业家，又是资本经营者，这很难，但是汇集于一身是不矛盾的。这不妨碍我们培养人，有些人的培养方向是以科学家为主，有些人的培养方向是成为科学企业家，后者懂科学，有基本的科学素养和知识，技术上创新的能力也有，但是他未来的重心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企业家。

王田苗：感谢樊院长，我觉得我还是一个创业导师。“科学企业家”是一个带引号的概念，实际上科学是一个招牌，决定企业存亡的是企业管理人，基本上很多科学家会交由职业经理人或者自己的学生和弟子来担任，帮助打理公司日常运营。

王田苗：我觉得未来的时代是硬科技时代，硬科技时代也是我们北航的时代，是我们北航“中国MIT”的时代。因为从材料、芯片、系统、生物、基建等方面，北航出来的人才都是专业过硬的，但对科技成果孵化或者高科技投资非常精通的专业人才却很稀缺。我的建议，也是最近观察发现，一些在企业里干过五年以上技术的人才，基本上再学习一些商业课程，出来创业的效果会大大提高。

樊瑜波：刚才王田苗教授说这是北航的时代，我非常赞同，不管是航空航天还是大健康还是北航其他的优势学科，北航学子未来将会大有作为。作为一个办教育的、从事科研的人，我们希望培养有产业意识、创新意识的科学家，为资本、产业、企业培养一批领军的人才，培养对于硬科技情有独钟的，可以理解硬科技的卓越人才。

王田苗：企业家应尊重科学，从第一性原理出发，整合很多资源，然后集中精力把这个目标达成。很多企业家为什么不敢ALL IN？大部分就是缺乏胆识。创业是一条不归路，一切都要靠自己解决，胆识是企业家的稀缺要素。兼备知识、见识、胆识，才能造就未来的科学企业家，我们需要不断地去锤炼培育。

樊瑜波：胆识也是顶尖科学家的基本要素。就像航空航天，要不断地突破距离的制约、速度的制约。一个顶级的科学家，要突破人类知识，和现有各类科学理论的约束和制约，这是无边际的。有胆识的科学家才能做颠覆创新，这是相通的。

北航的硬科技CEO军团，尤其是在医工交叉、机器人等领域，背后经常出现这两位北航教授的身影。如何打破“医”与“工”的行业信息壁垒，在保障技术的有效性与安全性的同时，实现商业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共同增长，将成为未来顺应国家战略、实现科技自立自强的关键所在。

随着国家深入战略布局，资本市场对科学家创业的热情也持续高涨，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和教授也开始主动或被动地走出象牙塔开启创业之路，而北航也成为这一科创浪潮中，难以忽视的一股强大力量。

北航多个专业与学科的排名处于国内领先甚至世界第一的位置。北航14个学科被评为A类学科、8个学科入选“一流学科”，其中航空航天工程学科，更是连续几年都稳坐全球第一的宝座。同时，北航医工交叉方向的专业，在软科排名去年第三，2022年位居全国第二。

在此基础上，近年来，北航医学工程方向凝聚了一支强大的创新生力军，也产生了很多前沿产品，和应用前景很好的医疗器械和医疗技术创新的成果，相信未来北航将会走出越来越多的科学企业家，形成北航科创军团，为国而生，与国同行。